炮群_第五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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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第14/16页)

该过程处于预案阶段,记下啦,接着说。什么,到达待机地域,迅速组织强xx。什么,不是-强xx-是-抢建-…记下啦接着说,你定于本月下旬开始,干嘛由我们定呐,应当由上面定嘛。什么?…里礼尼李犁逆利…到底由谁定?…"黄参谋声音开始劈叉,干部们只能从窗口挥舞小勺,于是全体干部都昂起胸膛,随他一起朝值班室后窗暴喝:"拟!"

    值班室刹时静默,估计这声暴喝通过话机传到百里外的师部去了。

    黄参谋伸出头委屈地朝吃饭的人们喊:"这个破线路!…"

    作训股长兀自道:"还保密呐还,保个屁密。我一个鱼头没吃完,方案都听三遍了。今天机关齐不齐?"看四下,"齐嘛。团长,我可以省去传达了,大家有什么明确的地方?"

    干部们快活应道:"明确。"好几条声音是从含着rou块的口里发出的。

    吃罢晚饭,周兴春与苏子昂沿着下坡缓缓走,因觉得有的是时间而不忙于开口说话。周兴春手伸进口袋摸一阵,没摸出名堂,便从路边掐一截樟树细枝,劈开个尖儿,用手掌捂住口剔牙。剔出不少渣子来,一口口朝外啐,末了嗅了一下那截秃枝,轻轻抛开。他告诉苏子昂,他的牙硬是给剔坏的,越剔牙缝越大,越大越塞东西,越塞东西越得剔,恶性循环,最后拔掉了三颗牙。

    苏子昂道:"少了三颗牙怎么还有这么好的口才?"

    "剔牙便于思索,真是便于思索。"

    "我觉得这是师以上的习惯,你干嘛冒充?"

    "不然日子怎么过?我也想日理万机呵,不给万机光给日子,本人才华都变质了。"

    "越是小地方,真理越他妈多。"

    两人信口胡言乱语,间或打个嗝儿,沿着幸福路——团部环形通路,含着幸福无尽头的意思——踱去。警卫排、收发室、汽油桶、鸡窝…相继经过,后来在一丛芭蕉树前站下了。团部无胜景可观,就这几株芭蕉有点媚人。周兴春叹口气:"单身汉哎…"

    "祝贺你。爱人在哪工作?"

    "厦门市,一个季度才能回去五天。"

    "调来算啦。"

    周兴春瞪眼:"这山沟里是放老婆的地方嘛,你干嘛不调来?我让她当团里妇联主任。"

    "不调,搁在远处想,比调来好。"苏子晚苦笑道,"这就是感情辩证法。"

    对面走来几位志愿兵老婆,面皮黑粗,腰身直溜溜,线条啊起伏啊,全免掉了,无甚可回味之处。她们撞见政委,偏偏亲近地笑着,学银幕上女人说话。周兴春强撑精神应付几句:"吃哪?没哪…那赶紧吃去,赶紧吃!别耽误。"待她们离去,他唉声叹气地问苏子昂,"刚才我们说哪块啦?"

    苏子昂忍住笑:"刚才咱们隐蔽着,不敢出声。"

    "几个志愿兵相当不错,就是老婆可怜,丑得不能看。再碰到家属,你负责打招呼噢,我头里走,我俩轮流值勤嘛。"

    转到干部宿舍,周兴春不时透过门窗朝里探望。政治处刘干事正对着穿衣镜整容,带拉链的领带已勒住脖子,为了不让它挡住视线,他把它拽到后背上。整容毕,再一扯,滑回前胸。周兴春响亮地啧嘴,道:"小刘啊小刘,对象问题解决几分之几啦?我瞧你后背,还是蛮有信心的嘛。"

    刘干事猛然转身,明明不害臊却偏做出害臊的样子,道:"政委、团长,这鬼地方语言不通,谈恋爱也得带翻译。我和她会过两次,累坏啦,你们不肯关心一下,咱们只好自己关心自己。"

    "语言不通,你还谈什么爱?"

    "不谈又干什么?"

    周兴春正色道:"妈的你听好,该怎样你全知道,此刻我什么也不说。明白啦?"

    苏子昂想:什么也不说——反而分外有力。

    再往前走,看见后勤处李助理跷着脚擦皮鞋,李助理主动招呼:"走走啊政委?"

    周兴春道:"走走。"

    "嘿嘿,我差不我半个月没出去啦。"

    "怕就怕你这种人,不动是不动,一动动老远。你要是经常动,倒也正常。偶尔一动,不正常不正常。"

    两人将幸福路踱了一圈,仍然不到7点,回屋太早,麻雀还在外头呢。两人站在路口,各自抱住臂膀,又闲聊开来,周兴春略略介绍刚才那几个干部的背景情况,正说得上劲,有县里干部把周兴春找去了。

    苏子昂回到自己宿舍,推开院门进去,沿着院墙根小走几步,觉得自己挺像个离休干部。这感觉完全是院子带给他的。东墙筑着一个鸡舍,分上下两层,上层分娩下层进食,外带一个供鸡们散步与交配用的小圈。鸡舍的建筑材料与营房一致,花岗岩石料和波状水泥瓦。鸡舍过去,是一座自来水池,四尺多高,里头用水泥抹出个搓衣板,每道凹凸都很光滑,站在洗涮不腰疼。洗罢,就手可以挂到头前的粗铁丝上。如果养花,也可在池中汲水,省得一趟趟从屋里提。水池过去,还有一眼机井,安置了一副带把的提压式手动抽水机。苏子昂试过它,管用,水流旺盛。他估计此物用处不大,到职半月没见停过自来水,但它提供一种安全富足的感受,极符合团一级干部的小康心态。西墙方面,阵容也不弱:一间厨房,里头有柴灶煤灶气灶,皆闲置未用,另砌有一个深深的蓄水池,好像三天两头断水似的。池中尚余大半下水,透彻可爱,水里还有两尾鲫鱼、三尾泥鳅,不知定居多久了。苏子昂估计是前任团长遗物。紧挨厨房的是储藏室,苏子昂推两下,门锈住了,也就不推了。院中央还有一扇葡萄架,架子是四根水泥柱,架上葡萄枝青叶茂,才结了豆粒般小串,品种不明。葡萄架下有一张石桌四只鼓状石凳。石凳的腰部用碎玻璃嵌了四个大字:保卫祖国,一只石凳一个字。石桌面上钩抹出一副象棋盘,很大,须用鹅蛋般棋子才配得上这副盘。苏子昂不禁在"卫"字号石凳上坐下,他不屑于象棋,但喜欢这副棋盘,大块文章似的。他预备找个人改成围棋盘。稍坐片刻,忽然想,"提高警惕"呢?总不能光有下半句没有上半句呀。他朝四处张望,越过矮墙,看见政委院里的葡萄架,笑了。"提高警惕"肯定在他那里了。嘿嘿,分毫不错,政委:"提高警惕",团长:"保卫祖国"。苏子昂回屋,坐在一张粗重的三人沙发里,它几乎是实心的,一点弹性也没有。苏子昂歪在里头,渐觉得女儿爬到自己身上来了,折腾得他身体处处乱动。迷离一会儿,念头又滑到妻子归沐兰身上,老是想起婚前她的样子,即还不属于他时的归沐兰,清晰极了,稍一想她就靠拢过来。而妻子近期的模样,他怎么也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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