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与昼_第二十四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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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第2/4页)

在一旁一直说笑着想哄自己高兴。今天她倒是收获不小,就要成为电影明星了。自己为什么要举荐她?她以后会得到童伟、钟小鲁、刘言这样一批男人的注目了。男人见了漂亮女人还不是都想得一手,胡正强大概也会对她献殷勤的。她一下子就飞到自己头上了。她不想听林虹说话,她烦。

    “我现在不想听别人说话。”她说了一句。

    “你今天怎么了?”沉默地走了好一会儿,林虹才关心地问。

    “我现在恨一切人。”

    与老同学见面,邓秋白没有一丝功成名就、衣锦归乡的兴奋,那是在其他场合:受到官方接待、游览故乡、参观母校时有的情绪,此刻他有的只是很深的歉疚感。为着自己曾经和范书鸿、吴凤珠是老同学;为着范书鸿、吴凤珠这几十年在国内坎坷多难、受尽折磨,而自己在国外却成就显赫、腾达荣光;为着他们已如此颓然老态而自己还精力旺盛、年富力强;为着他和范书鸿曾相约一块儿回国,然而在最后一刻自己没有履约。他现在的全部成就、健康、光荣,面对着范书鸿都变成歉疚不安的心理包袱。他竭力少谈自己,多谈范书鸿,多谈使范书鸿高兴的事情。

    “丹林,这么说你现在是经济学家了?”他问范丹林。他感到了:儿子是范书鸿引以为骄傲的。

    “我是在研究经济。”范丹林说。

    “噢,丹林,我忘了,”范书鸿转身摘下挂在椅背上的提包,从里面拿出两本精装书“我把你的书拿来了。你自己送给邓伯伯吧,请他指教。”这是范丹林撰写的两卷集经济学著作,绿色塑料皮上烫着金字:《经济控制论》。新塑料皮还散发着刚刚压膜出来的塑料味。范丹林有些意外,他至今还未收到样书。“我今天正好有事去印刷厂,顺便看了看,见书已经出来了,就先拿了一套。”范书鸿解释道。

    范丹林接过书来,看到自己亲笔写的一大摞稿纸变成了铅字,变成了这样堂皇的两本书,他感到一种兴奋从手中传导上来。但他只是略翻了翻,便恭恭敬敬地双手捧给邓秋白:“邓伯伯,请您指正。这是我的第一部著作。”

    邓秋白接过书。范书鸿的儿子有如此的成就,自己能够表示祝贺了,这使他轻松了一些。“太好了。一看目录就很吸引人,很有气魄。”他翻看着赞叹道,显出由衷的高兴“来,丹林,”他把书翻到扉页“请为我题写几个字,我一定好好拜读。”

    范丹林拿出钢笔,恭恭敬敬地写上了:

    “邓秋白伯伯指正范丹林”

    范书鸿在一旁含笑看着,他感到安慰。

    范丹林抬起头,与父亲的目光相遇了。他不禁也为父亲的一生怅然了。

    吃过早饭,范书鸿就乘公共汽车到了车公庄新华印刷厂宿舍。他一瘸一拐地上到三楼,按着门牌号找到了自己一个研究生的家,研究生的父亲是印刷厂的普通干部。他敲门。

    “谁呀?进来吧。”屋里一个姑娘的喊声。推门进去,一个二十来岁的圆脸姑娘正兴致勃勃地在立柜穿衣镜前比试着自己刚穿上的连衣裙。屋里简陋脏乱,地上一个大洗衣盆内堆满着要洗的脏衣服,床上,围着被子半躺半坐着一个瘫痪老头。

    您找谁?找我哥哥?他出去了。您是他导师?您找他什么事呀?

    他不好意思对姑娘说了。他原想通过这个研究生的父亲到印刷厂看看:丹林的书怎么样了,能不能现在就拿上一套?他不知道怎么张嘴。

    “我带你去找吧。他可能到外面看书去了。”姑娘显得十分热情。

    他瘸拐着,跟着姑娘走了好几个地方。都未找见。

    “您找我哥哥有急事吗?”姑娘问。

    “有一点。”

    “能跟我说吗?”

    “嗯…你父亲在吗?”

    “您找我父亲?那不是,我爸爸买菜回来了。爸爸,有人找你。”

    一个神情敦厚的中年干部提着菜篮迎面走来:“您找谁?…噢,您是亮亮的导师啊,有啥事,尽管说吧。”

    “我…我是…想问问,我有这么一件事,可能要麻烦您…”为这事张嘴真难啊。结果,事情并不难办。他被领到厂里。范丹林的书早已装订好,塑料皮也来了,堆在那儿,只是还没有一本本套上。

    他自己配好一套先拿上了,好像拿着自己的生命。

    外面不知何时暗下来了。听见纷纷沓沓的脚步声。雷电交加。噢,下雨了,天气预报没报,天有不测风云,雷阵雨下不长。主客看着窗外大雨议论了几句,注意力又回到饭桌上。烤鸭店内灯开了,一片雪亮,任凭外面风狂雨暴,店内另成世界。

    饭店服务员托着托盘旋转着来来往往。菜一道道上来了,满桌喷香。酒瓶打开了,酒杯斟满了,气氛开始热烈。中国人招待中国人,亲热而殷切。

    范书鸿:“来,为老同学的重逢,干杯。”

    邓秋白:“来,为几十年的友谊干杯。”

    范书鸿:“为你们回国观光接风干杯。”

    邓秋白:“为你和凤珠健康,为你们全家健康干杯。”

    范书鸿:“祝你和郁文,还有你们的女儿、儿子——下次让他们一块儿回来——一切都好,干杯。”

    邓秋白:“丹林,丹妮,林虹,这杯酒,为祝你们年轻人一切都好干杯。”

    范丹林:“邓伯伯、邓伯母,这杯酒敬你们,祝你们做出更大成就。”

    邓秋白:“我要向你父亲请教,学习,范兄,来,敬你一杯,祝你在史学领域建树卓著。”

    范书鸿伸出左手摇了摇,脸色一下黯然了:“不不,我已经不存这奢望了。惭愧啊,今天与老同学相会,我居然拿不出一本像样的著作回赠你。”

    邓秋白举着酒杯,有些难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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