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逼近_第52-54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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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54章 (第4/31页)

觉得有点伤心。四壁是用带着木节的松木制成的,有几个四声道的嗽叭嵌在里面,头顶是个阿姆斯特朗式的吊顶,屋里有个大箱子,里面装着许多拼板玩具和书,还有一个电火车和一个电动的玩具赛车。这里还有一个台球桌,哈罗德在上面很随便地放了一箱可乐。这本是一间育儿室,四壁点缀着一些招贴画——其中最大的一张现在已经很旧了,画的是乔治·布什步出哈勒姆教堂,满面笑容地挥着手。大红字体的标题写着:“用热门的音乐来欢迎摇摆舞之王吧1

    她忽然觉得无比难过,实际上她已经记不得是从什么时候起了,头一次这么难过。她曾经体验过震惊、害怕、极度的恐惧以及一种麻木的、混沌状态的痛苦,但是这种深刻的、痛苦的伤心却是她从未经历过的。伴随着一股突如其来的对家乡奥甘奎特的思念,她思念着那儿的大海,那美丽的缅因山脉和那松林。毫无来由地,她忽然想起了格斯,奥甘奎特海滨停车场的管理员,有一阵子她简直觉得她的心都要因失落和痛苦而碎掉了。她在这里,处身于这平原和这将国土分成两半的山脉间干嘛呢?这不是她的地方。她不属于这里。

    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呜咽,那声音听起来如此的凄凉可怕,吓得她急忙用双手捂住了嘴,一天之中这已是第二次了。“到此为止吧,法兰妮老兄。这么大的事你不可能这么快就摆脱掉它的。那么就一次对付一点吧。如果你非哭不可,也等一会儿吧,不能在这儿,在哈罗德·劳德的地窖里哭。先办正事要紧。”

    在向楼梯走去时,她经过了那张招贴画。看到乔治·布什的笑容和那永远欢快的面孔,一丝苦笑从她脸上掠过。他们肯定给你奏过热门音乐了,她想道。不管怎样,肯定有人这么做过。

    她爬到地窖的楼梯顶时,心里肯定那门是锁着的,但却很轻易就打开了。厨房里整齐而干净,午餐用过的盘子都洗净了,正放在排水器上晾干,连那个小小的煤气炉都擦得亮闪闪的…但空气里还飘着一股炸东西的油味,就像那个旧日的哈罗德的幽灵似的,那时候她正在给爸爸cao办丧事,而哈罗德就开着罗伊·布兰尼根的卡迪拉克来了她们家,闯进了她的生活。

    她想“要是哈罗德恰恰在这个时候回来她可就进退维谷了”这个想法让她悚然而惊,却又有一半希望能看到哈罗德站在起居室的门口,冲着她笑。然而那儿没有人,但是她的心还是在胸中狂跳起来。

    厨房里什么也没有,于是她走进了起居室。这里很黑,实在太黑了,使她行走不便。哈罗德不仅把门锁上,还把窗帘也都拉上了。她再一次感到自己发现了哈罗德个性的一种无意中的暴露。为什么一个人在这样的一个小城里要把窗帘也都放下呢,须知在这里人们是用放下窗帘表示屋里死了人。

    起居室和厨房一样,也是比较整洁的,但是室内的家具看起来却不怎么样,甚至是有点儿破破烂烂的。屋里最精致的东西要算是壁炉了,炉子很大,全部是用石头造的,炉台宽敞得能坐得下人。她真的在这里坐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观察着四周。她动了一下身子,感觉砌炉的砖似乎有一块松动了,于是想起身看个究竟,正在这时有人敲起门来。

    令人窒息般的恐惧一下子包住了她。这突然的惊吓几乎令她瘫软在地。她气也喘不过来,直到后来身上感到尿湿才让她清醒了一点儿。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节奏比原来快了很多,坚定地响着。

    “天啊,”她心里说“幸好窗帘是拉下来的,真要感谢上帝。”

    刚想到这儿,她突然心里一凉,随即想到,一定是她把自行车随手放在外面了,人人都看得到。是不是这样的?她拼命回忆,但很长一段时间什么也想不起来,脑子里乱糟糟地似乎有一句熟悉的话来回响着:“拂去别人眼中的微尘之前,先搬去自己眼中的粒块…”

    敲门声又响起来了,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叫道:“有人在家吗?”

    法兰妮一动也不动地坐着。她突然想起来,她是把自行车停在后面,放在哈罗德的晾衣绳下面了,从房子前面是看不到的。但若是哈罗德的这个访客决心要试一下后门的话…

    前门的把手——厅不大,法兰妮从这里能看到它——开始徒劳地左右旋动起来,当然只能转半圈。

    “不管她是谁,只希望她像我一样对锁没办法。”法兰妮心里想着,然后赶忙用双手捂住了嘴,差点就要神经质地笑出声来。因为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竟被吓得尿了裤子。“至少她没吓得我屎尿齐流,”法兰妮心想“至少眼前还没有。”她差一点又要笑了,那是一种歇斯底里的惊恐的笑。

    接着她终于听到脚步声离开了门口,顺着哈罗德家门前的水泥路远去了,她感到一种难以描述的解脱感。

    法兰妮接下来做的事是根本没经过自己清醒考虑的。她竟然穿过门厅悄悄地跑到了门口,把眼睛贴到窗帘与窗户边的缝隙处向外看。她看到一个长发的女人,头发是深色的,但夹杂着白发。她跨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低座的小型摩托车,摩托车起动后,她把头发甩到背后夹了起来。

    是那个叫克罗斯的女人,就是和拉里·安德伍德一起来的那个!她认识哈罗德吗?

    然后纳迪娜开动了摩托车,开始的时候颠了几下,但很快就在她视野里消失了。法兰妮长舒了一口气,她的腿又恢复了知觉。她张开嘴来想笑,这笑已经憋了很久了,而且她早知道笑声会是什么样的——颤抖但也是宽慰的。然而她却是流出了眼泪。

    5分钟后,她又从地窖的窗户钻了出去,因为她实在太紧张不可能再进一步查探了。她拖了一张柳木椅垫着脚才爬了上来,出来之后就设法把它远远地推离窗口,使有人曾用过它爬过高的迹象不那么明显。尽管它还是没有在原来的地方,但人们一般不会注意到这种事情的。…而且,除了用来存放可口可乐外,看起来哈罗德根本就不用这个地窖。

    她把窗户关好,找到自己的自行车。仍然感到浑身乏力和惊惧,而且因为害怕还觉得有点恶心。至少裤子快干了,她想。她对自己说,法兰妮,下次你再偷偷溜进别人家的时候记着多穿条裤子吧。

    她骑着车离开了哈罗德家,尽可能快地离开了阿拉帕赫,回到了市区的坎永大道。15分钟后,就回到自己的公寓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

    她打开自己的日记本,盯着那个深色的脏指印,想着斯图现在会在哪儿。

    她琢磨着不知哈罗德是否跟他在一起。

    “噢,斯图,请回家来吧,我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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