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莽英雄_第九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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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第5/7页)

她几句,这么大年纪,何以一点定力都没有,轻易听人指使?见此光景,改了口气,反倒要安慰她了。

    “胜败兵家常事。”俞大猷亲自搀扶着她说“瓦婆婆不必难过!”

    “我怎能不难过?我的娃子们死得冤枉!”瓦婆婆厉声说道:“倭寇海盗虽多,田州娃子拚得过他们,只可惜,紧要关头借不上力。”

    俞大猷见她疾言厉色的神情,未待通事翻译,心知不妙;听完翻译,更知瓦婆婆是受了赵文华的先人之言,特来指责他不发援兵,这可得辩个清楚。

    这是很可气的一件事,但俞大猷还是忍住了。一则,他到底读过些书,懂得养气的道理;再则,保靖兵已在途中,一旦到达,十道进兵,痛剿清洗,可以一劳永逸,当此紧要关头,真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期望田州土兵还能大大地出一番力,此时当然需要安抚。

    因此,他平静地答道:“瓦婆婆错怪我了!事先我并不知道贵部有进兵之议,今天一早由赵侍郎亲自来通知,立刻发兵支援,毫无耽搁。瓦婆婆请想,如果不是我派兵接应,贵部出击的队伍,何以都能齐集在此?”

    听这一说,瓦婆婆无话可答。其实,她作此指责,亦是一种姿态,主要的是让她的部下知道,她是在替他们诉苦喊冤。坏是坏在向导身上,然而这又是个哑巴迷!向导秉命而行,钟富带队,究竟跟向导说了些什么?如今死无对证,再也分辨不清楚了。

    “瓦婆婆,”胡宗宪当然知道自己误事,不过不能也不必承认,只安慰她说:“田州兵忠勇可佩!无论胜败,人死不能复生,只有打点精神,为阵亡弟兄报仇、雪耻。”

    “打仗原是要死人的!”瓦婆婆答说“我难过的是,将帅心不起,我的娃子死得有点不明不白。这也不去说它了,如今我只有一句话:从今天气,田州兵不单独出队了!要打大家一起打。”

    “原就是这话!”俞大猷赶紧接口“倘或瓦婆婆接到赵大人的命令,先跟我商量一下,就不会有这样的挫折了。”

    胡宗宪在一旁默默听着,颇为后悔,应该劝赵文华慎重。如今听瓦婆婆的话风,有些变通了,不再是前两天那种报答恩遇,虽死不辞的态度。倘或追究此番失利的责任,只怕赵文华还真难辞其咎。

    “怕什么,先下手为强!”赵文华的脸色很阴沉“让田州土兵出击并没有错,他们打得很好;坏在向导不得力。”他急忙又说:“这不能怪你,要怪他们;倘或不是按兵不动,自老其师,凡事可以商量,就可以找俞志辅去要向导,不就打了胜仗回来了吗?”

    “是。”胡宗宪很沉着地问:“大人打算如何下手?”

    “我要动张廷彝!”

    “只怕动不了!”胡宗宪说“我看,保靖兵一到,也会打个大胜仗;那时候就该他神气了。”

    “他要神气?神气些什么?”赵文华想了好一会,面露狞笑“你看我的手段!我要教他败了不得了;胜了更不得了!汝贞,你信不信?”

    “大人的话,何有不信之理。不过,才具短,看不透大人的深处。”

    赵文华已经想到一个说法,但正当要开口细谈时,忽然转了一个念头,自觉胡宗宪处处比自己强,即令他非常知趣驯顺,就眼前来说,决无遭受反噬之虞,却仍应拿“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这两句俗语为戒。而且看他有些不明白,何以张经“打了败仗不得了,打了胜仗更不得了?”

    那就让他纳闷去;等降罪张经的上谕下来,也教他看看自己的手段!

    毕竟还是自己比胡宗宪高明!赵文华在心中得意自语,表面上却很矜持“也不知能扳得倒他不?”他说“尽力而为吧!”

    等胡宗宪一走,赵文华随即将自己关在书斋内,静悄悄地草拟奏折,主旨是攻击张经拥兵自重,能够力战而故意不战;为的是可以不断向朝廷需索,向地方勒派,在粮饷上侵吞肥己,照张经的打算,寇如饥鹰,饱则远扬;到倭寇海盗撤退以后,张经才会追剿馀寇,假报大捷,虚冒战功。

    这一来,张经如果打了败仗,倒可反证赵文华的奏劾,并无根据;一打胜仗,恰好证明了他的看法不错,坐实了张经有意冒功。

    田州土兵的受挫,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恶劣影响。倭寇海盗对于在西南瑶壮苗子,了解不多,只当他们如同出押之虎,凶猛非凡,以趋避为吉。哪知一仗打下来不过尔尔!然则畏他何来?

    就因为这一念的转移,便又大举sao扰掳掠;由海入江的南通州、狼山、常熟、江阴,无不大遭荼毒。警报一日数次,报到嘉兴,张经急得跳脚,除了大骂赵文华打草惊蛇,误国害民以外,别无作为。因为包围聚歼的方略是早经决定了的,一切部署都本着此宗旨进行,为山九仞不能功亏一篑,否则不就跟赵文华的浮躁轻率,有何不同?

    而赵文华却放不过他。为了不愿看张经的“老前辈”的脸色,他只用文书督促;一天至少一通,甚至两通,三通,文书中的措词,大同小异,第一段是引叙战报,某处被侵,死伤多少,财产损挫几何?第二段是谈总督的责任是保境安民;捍御外侮;而张经受恩深重,决不忍坐视不问。第三段是恭维以后的指责,说某处某处乞援“督辕”不发一兵一卒;现在大军云集,不难灭此跳梁小丑。何以按兵不动,实难理解。

    最后一段便是要求从速出兵,传述皇命以外,往往还要“为民请命。”

    连损带嚣,文字犀利刻薄,张经看过一两通以后,气得再也不看了。当然也谈不到有何复文——这原在赵文华意料之中,明知不会有结果而乐此不起,无非为张经将来下狱受审时,留下许多不利的证据而已。

    这样到了四月廿几,水顺、保靖的土兵终于开到了。永顺、保靖的土司都姓彭,一个叫彭翼南、一个叫彭盖臣,官号称做“宣慰使”都很能干,亦都善于带兵,部下久经训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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