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u体窃贼_第十四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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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第6/6页)

命运也许就不该像现在这么坏。这世界完全是凡人成就的堆砌。什么伦布朗的画啦,雪中华盛顿的纪念堂啦,那些大教堂啦…而我们却被永远割断同这些成就的联系,而且他们这样做还满有道理。但我们这些吸血鬼还是整天眼巴巴地看着它们呀。”

    “但你为什么和一个凡人交换身体呢?”她问。

    “是为了有一天能再次走在光天化日之下。是为了能像人那样思维、感觉和呼吸。也许还为了检验某个信仰。”

    “什么信仰?”

    “我们吸血鬼都想再做人,我们后悔放弃了做人,我们以不死来丧失我们人的灵魂,这代价不值得——就是这个信仰。但现在我明白我错了。”

    我突然又想起克劳蒂娅。我想起我发烧时做的梦。我心情格外沉重。过了一会儿,我才暗暗鼓起勇气说下去:

    “现在我还是宁愿当吸血鬼。我不喜欢当必死的人。我不喜欢虚弱、生病、脆弱、疼痛。这些太可怕了,只要一找到那个贼,我就立刻把身体要回来。”

    听了我的话,她似乎有点吃惊。“哪怕你回到自己的身体后你得杀人,得喝人血,得恨这样并恨自己,你也在所不惜吗?”

    “我不恨这些,也不恨自己。你难道看不出吗?这是矛盾的。我从来不恨自己。”

    “你告诉过我你是邪恶,你说过我帮你就是在帮魔鬼。如果你不恨你做的那些事,你就不会说这些话。”

    我没回答,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最大的罪过一直是我做吸血鬼活得很舒服。但我始终有罪恶感。我在良心上总是憎恶自己,但我过得很愉快。我很强大,我是个具有强大意志和激情的怪物。你瞧,这正是我矛盾的重点——明知当吸血鬼是一种罪恶,为何还这么享受它?唉,说来这种事自古有之。人类去打仗时就是这样矛盾。但他们安慰自己,说自己是为正义的事业而战。于是他们体验杀人的兴奋和乐趣,彷佛他们只是些野兽。但这些野兽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豺狼也明白,它们清楚把猎物撕成碎片很刺激。这我也清楚。”

    她半天不说话,好像陷入沉思。我伸手去摸地的手。

    “来,躺下睡觉吧,”我说。“还躺在我身边。我不会伤害你。我没这能力。我病得太重。”我笑了一声,又说:“你真美。我绝不想伤害你。我只想靠着你。后半夜又要到,我希望你和我一起躺在这儿。”

    “你说的都是真话,对么?”

    “当然。”

    “你知不知道你像个孩子?你特别单纯。像圣人一样单纯。”

    我笑了。“亲爱的葛丽卿,你真是把我误解得很深。不过也许你是对的。假如我信仰上帝,信仰救世,那我想我应该当个圣人。”

    她又想了半天,然后低声告诉我,一个月前她刚刚请了假,暂离在国外的使命回国。她离开法属圭亚那,回乔治城上大学,课余志愿来那所医院当护土。“知道我请假的真正原因吗?”她问我。

    “不知道,告诉我。”

    “我想认识个男人。想得到一个男人的服务。一次就行,我想了解那事。我已经四十岁了,但从未了解过一个男人,你刚才谈到在良心上你特别厌恶自己。我则特别厌恶我还是个处女——是在贞cao上很完美的那种。无论信仰什么,这好像都是懦夫的行为。”

    “这我理解,”我说。“不过,出国行善显然和保持贞cao毫不相干。”

    “不对,它们有联系,”她反驳。“因为只有专心地致志排除杂念才能从事艰苦的工作,而且只嫁给耶稣。”

    我承认她言之有理。“但是,假如自我压抑成为工作的障碍,那就最好获得一个男人的爱,你说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她说。“对,体验一下,然后回到为上帝的工作。”

    “完全正确。”

    她充满憧憬地缓缓说:“我一直在寻找这个男人,目前也在找。”

    “所以你才把我带到这儿来。”

    “也许吧,”她说。“天晓得,过去我对所有男人都怕。但现在我并不怕你。”她盯着我,神情似乎对自己刚说的话感到吃惊。

    “过来,躺下睡吧。咱们还有时间,让我的病好,并让你彻底想明白你到底需要什么。我并不想强迫你做任何伤害你的事。”

    “为什么?假如你是魔鬼,怎么还能说出这样善良的话?”

    “我说过,这就是我的神秘所在,或者是答案。两者必居其一,来吧,躺在我身旁。”

    我闭上眼睛,觉得她爬进我的被窝,她热烈的身体挤压着我,一条手臂搭在我的胸膛上。

    “知道吗,”我说“当人这方面的感觉还不错。”

    我昏昏欲睡时听见她小声说:

    “我想,你请你的假也是有原因。这原因也许你自己也不清楚。”

    “你肯定还是不相信我,”我嘟哝着,话含混不清。伸出手臂把她挽住、把她的头掖进我的颈窝的感觉真好。我亲吻着她的头发,喜欢它们松软且弹性地磨蹭我的嘴唇。

    “你来到人间有个秘密原因,”她说“你钻进一个男人身体,和耶稣这么做具有相同的道理。”

    “是什么?”

    “赎罪。”她说。

    “哦,是的,为了得到拯救。这难道不好吗?”

    我还想说点什么,但这种事连想都已不可能,我困得要命,很快就进入梦乡,清楚这次连克劳蒂娅也不会来了。

    也许这根本就不是梦,而是一段回忆。我和大卫一道参观帝国博物馆里的那幅伦布朗大作。得到拯救。多好的想法,多可爱、多奢侈、不可能的想法,发现一个凡人女性在世界上严肃的想着这样一件事是多么美好。克劳蒂娅不会再嘲笑我了,因为克劳蒂娅已经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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